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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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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昊藍在追隨者的護衛下化為原形,快速修覆識海;眼見著蓮華的追隨者取出件天藍披風搭在蓮華肩上,怒氣勃發;眼見著以虎族長老為首的一眾大妖,已循著痕跡飛快趕來,景陵不動聲色的在密林間幾個關鍵位置扔下枚中階幻陣陣盤。

作為一個兼任煉器大師的器靈,他很富有。隨意丟幾枚陣盤出來逗老虎,他還是能拿出來的。

識海中明心火壞笑:“混小子,你又使壞了,嘿嘿嘿嘿,不過我喜歡。”

景陵撚了撚指尖上那根在萬木替身上發現的老虎毛,翹起唇角:“津襄嶺虎族?呵!本王來者不拒!”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陰謀都是紙老虎。他本體為蒼玄鏡,最基本能力便是制幻、破幻,即便他現在只是一個隨時漏氣的妖將,但有臭老頭的火焰加成,卻已可睥睨大部分妖王。

更何況,作為一個能與群仙抗爭萬年而不落下風的器靈,他身懷不少壓箱底的本事……

只可惜,自從轉修器靈後,他已失去妖修自然晉階的優勢,必須遵循生靈修煉之道。不僅沒有妖修順暢晉級的便利,還要遵循頓悟、因果、誓言、屏障、心魔、功德等。也因此,殺人便再也沒有以往那般隨心所欲了。

此次即便他不能隨意殺人,但還擊一下對方的挑釁,還是可以紓解一下怒氣。至於對方那支由虎族長老帶隊的津襄嶺妖眾,嗤,他還不放在眼裏。

白衣少年身姿優雅、步伐慵懶,縱面容稚嫩,然其眸底墨色深沈,氣勢層層升高。

此次他會以行動告訴敢於挑釁他的人,他敢於還擊,且他不畏懼任何陰謀!

然而,待下次他有餘力、有因果理由時,他會讓所有挑釁他的人,都去死!

虎族眾妖並未讓他等候多久,不過數息,便奔入密林,飛躥至景陵跟前。

“景陵妖王,你挑釁我津襄嶺,用意為何?”開口虛張聲勢,占據道德制高點,為津襄嶺一貫行為準則。

景陵輕輕撫過手中萬木替身的純木面頰,吹掉指尖的棕褐色虎毛,慢吞吞笑道:“適才收到了一份大禮,甚是歡喜,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答謝一番罷了。”

虎族長老想起昊藍因萬木替身被強行抹掉精血而受創的識海,怒氣幾欲破胸而出:“不過一名不見經傳的小領主而已,你當真以為可以與我津襄嶺對抗?”

景陵略帶病態的淡粉色唇瓣輕啟,淡雅一笑:“是啊,區區在下,便真是這樣以為的。”

“你!”

一眾虎妖怒不可遏。津襄嶺作為上宜州五大勢力之首,不說後山閉關的虎族妖皇,便是現下坐鎮的三位妖君,都足夠震懾沒有妖君的寧坊。然而他們此刻,竟被這樣一位區區妖王挑釁,若不將對方就地咬殺,如何維護津襄嶺萬年來的聲譽地位?!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妖怒火沖天,橫眉怒目,紛紛化為原形,向景陵呲牙低吼,只待長老下令,就要撲上去咬斷景陵的脖頸。

雖他們一眾均為妖將修為,然而蟻多咬死象,更何況他們還有一位妖王修為的長老,另兩位蓮華、昊天妖王亦將隨後就到……

虎族長老目中精光閃爍,思及景陵身上讓尋寶鼠意動的不知名重寶,貪婪之色盡顯,也不與景陵多做口舌,擡手,所有蓄勢待發的妖修們紛紛一躍而起,爭相向景陵撲去!

妖界妖修間的爭鬥,赤.裸而殘酷!輸者不僅要失去性命、財物,就連肉身、妖丹都將會被勝利者啃噬殆盡。思及馬上就能吸收消化掉一位妖王的血肉,眾妖口中涎水泛濫。

“混小子、混小子,他們對你動殺意了!既對方已動殺意,那我們現在殺,無需顧及因果。怎樣,要不要動手?”明心火興奮大吼!自從景陵本體破裂後,他們已經三百餘年沒沾血腥,難得遇到一次,也無怪他如此興奮。

景陵目光糾結閃爍,半晌搖頭。

手中指訣變幻,方才還氣勢洶洶、眼見就要撲至景陵身邊眾妖,卻突覺眼前一花,近在眼前的白衣少年倏然不見,周圍瞬間延展出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厚白霧。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莫非我們一不小心進入了婆娑境的隱藏秘境入口?”

“此話當真?”

……

在一眾或疑惑、或驚奇、或欣喜的驚呼聲中,虎族長老面色凝重,半晌咬牙道:“蠢死了,都閉嘴!我們這是陷入困陣裏去了,現在,大家不要亂走,尋找周圍薄弱點攻擊……”

至於那位戲耍了他們的小妖王,嗤,回去他便回稟君上。他便要看看,這位小妖王是否當真能如此硬氣到與津襄嶺抗衡。

困陣外,明心火尚在扼腕:“多好的殺妖機會,你就這樣白白放棄了,下次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景陵瞇眼:“放心,以我的毒舌本領,讓人對我升起殺意很容易。至於這次,蓮華和昊藍都不在其中,要殺便殺全部,留有漏網之魚很麻煩,留待下次吧。”

跟上景陵離去的步伐,墨襄遲疑道:“王上,咱們如此戲耍他們,萬一之後,津襄嶺當真與咱們開戰,那……”不是沒有志氣,而是敵我戰力太過懸殊。

只對方的三位妖君,就足夠他們毫無妖君的寧坊吃一壺。

景陵笑笑安撫:“放心,我一沒害他們性命,二只是單純還擊,津襄嶺倒還不至於為了讓麾下妖眾皮毛大小的爭鬥,就四處樹敵、開戰。即便真有那一天,你們也應相信,我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墨襄與北姍面面相覷,恭敬點頭:“諾!”

轉身離開之際,景陵隱約聞到周圍一股隱秘的曼陀羅花香,待細尋,卻毫無蹤跡。

“……臭老頭,你聞到曼陀羅花香了嗎?”景陵遲疑道。作為一個以破幻、制幻為天賦本能的器靈,他確認自己不會生出錯覺。但因那味道消失的太過迅速,現在就連他自己也生出幾許不確定來。

明心火:“什麽?曼陀羅?怎麽可能!那玩意才不會出現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秘境裏,生長條件也不對啊,別做夢了,快走快走!”

景陵:“……”能夠只被自己抓住分毫氣息、而不被明心火察覺,若不是錯覺,便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對方也是位制幻高手。

若當真如此,就有意思了。

景陵噙著神秘的笑意,將此事放在心底,帶這二妖花了十天將秘境逛完,並順手收取了些有趣的煉材。

第十天,景陵開啟著虛妄之眼,回到了秘境秘境中央的藍玉湖邊。

只因這片藍玉似的湖,是唯二一處在他的虛妄之眼下與真實本體一致的地方,且它與秘境外的那處藍玉湖竟一般無二。

他看著身後的茂林,那一顆顆參天古木,分明就是一個個高聳矗立的妖骨雕塑;那潭湍流之下的瀑布以及被妖族少女踩在腳下的水潭,分明則是一汪血潭以及飛濺的血海瀑布;那些貌似金貴珍惜的酒杯,則是一個個小型妖獸的頭骨……

婆娑世界,又名五濁世界,在虛妄之眼下,果真毫無凈土。

他摘下頭頂那片看起來是樹葉,然而實際上卻是某種不知名妖獸的腐黑指甲細細端詳,半晌,取出自己的雪白躺椅,靜臥藍玉湖邊,放開氣息,等待朱寶到來。

由於氣息的放開,周圍的大妖們亦蠢蠢欲動,他們或來打探消息,或欲與三人貼合婆娑手環,但均被墨襄和北姍擋下。

哲棟在藍玉湖不遠處,躺在一張與景陵樣式一致、然顏色為橙的躺椅上,悠哉喊道:“我說你特意躲開我先行,不是來找夫人的嗎?怎麽現在倒是放棄了,難不成是準備投奔我的懷抱?”

景陵垂首莞爾:“閉嘴!”

“餵餵!不要害羞嘛,雖然本君從未這樣考慮過,但若你當真心誠,那咱倆可以先碰碰手環試試……”

“……滾!”

半天後,朱寶回歸。

“王上、王上,”一頭棕色頭發的圓滾滾小男孩遠遠晃著自己雙色交融的婆娑手環喊道:“王上,我遇到我老婆了。”

“然後?”朱寶身後並無他人。

“然後……然後她不見了,我甚至連她的樣子都未瞧清。”朱寶笑容一斂,變得沮喪。

景陵:“……”豬,果然是妖界最蠢的妖,沒有之一!

在墨襄的細致追問下,幾人方知,幾天前朱寶在被人圍攻時,不小心撞到了身後之人。待他回頭,對方卻已消失不見。他只來得及看到對方的一襲黑衣、感到對方纖細的腰肢,之後許久,他才發現自己手腕上變色的婆娑手環,想再追尋時已毫無線索。

北姍:“……幸虧這次青痕沒在,否則我已能夠想象到他的辣耳點評。”

景陵與墨襄心有所感點頭。

這個時候他們一點也不想去聽什麽狂追小嬌妻一百招,一點也不想!

將腦海中的場景晃掉,景陵將手中的指甲扔掉:“多摘點這葉子,扔到前面的藍玉湖中。”

“諾!”

隨著大捧大捧的綠葉被扔到了藍玉似的湖水裏,那些鋒利的腐黑指甲全部沈入湖底,五一漂浮在水面上。景陵想了想,拾起地上貌似柳絮的妖獸毛發扔入藍玉湖,毛發亦隨之下沈。

這不正常。

五濁世界,分別為劫濁、眾生濁、命濁、煩惱濁、見濁。

然而此處表面凈土偽裝下的種種惡劣慘景,與五濁無關卻又有關,這之後到底有何玄機?

他擡首看向藍玉湖邊的界碑:“婆娑階下舞仙禽,此地幽人酒獨斟。”

悠然寫意的字體,筆鋒舒展,無鋒利棱角,似自帶一種舒暢休憩氣息,純凈汙垢,又似暗藏著濃濃的狠厲,在其中叫囂。這石碑很奇怪,但它亦是整個秘境中唯二不虛假的存在之一。

藍玉湖上,湖面清澈如鏡。破開虛妄後,可見水面的石碑倒影中空無字跡,一片空白。

似虛似幻,似幻似實。他想,他已隱約觸摸到了這婆娑境內境開啟的核心。

解下脖間的純白毛皮領,慢條斯理收起。在妖界初次露面後,名震一方,這才是他名字出現的正確方式,景陵對此信心十足。

自鏡靈空間中取出一對雙劍,景陵緩步踏上湖中心,衣衫輕拂湖面,滴水不沾,他立於其上,如履平地。

這個婆娑境,之所以會出現如今的兩面現象,其實它的主人想要表達的並非是、什麽五濁世界,妖界傳言此處為一對愛侶所留,此傳言應是無誤。

愛侶雙方一方純凈澄澈,一方汙濁、黑暗,然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因為他們有一顆互相愛慕的心,就如這片一望不見底的藍玉湖。

而秘境真正開啟的鑰匙,便是那界碑上的字,若他所料不錯,應是同時寫下雙方筆跡字體的詩句,寫在湖面石碑倒映的相應位置。

他站在原地頓了頓,就待動作,卻被一人握住手腕。

景陵身體一僵,身體潔癖開始發作,欲大力甩下,卻掙脫無果。他看著手腕上赤紅的衣袍,身上的汗毛再次綻放,牙花子開始發軟:啊,與自己的皮囊面對面,真是詭異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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